安监“钉子户”窦宝永：安全监管是行善积德的事
7月25日，华新水泥（西藏）有限公司会议室里，西藏区域矿山总监闫斌进门还没坐下，就对着来自湖北省应急管理厅的非煤矿山专家会诊工作队竖起大拇指。他感叹道：“一般从内地来西藏，至少得休息3天才能适应。你们头天晚上到，第二天就下井，真是太拼了！”
当天，工作队一行3人，刚刚对该公司麻木矿区水泥用石灰岩矿进行了专家会诊。工作队的领队，正是湖北省应急管理厅安全监察专员窦宝永。
（专家会诊工作组工作照，左三为窦宝永）
窦宝永，57岁，天津人，现为省应急管理厅安全监察专员。他自2004年转业到省应急管理厅（原省安监局），至今已在非煤矿山安全监管岗位上工作了15年。采访中，窦宝永说的最多的就是：“安监工作是一件行善积德的事，通过我的努力，少发生一起事故、少死一个人，社会就多一个幸福的家庭。”
7月22日，窦宝永带着两名专家，一行3人直抵西藏山南市。此番进藏，系受山南市的邀请，对该市7家非煤矿山企业实施技术援助。
当时接到邀请，省应急管理厅党组高度重视。厅党组书记、厅长施政批示要求大力支持援藏工作，党组成员、副厅长陈年山精心布置，对赴藏的应急管理人员、专家，以及如何开展工作提出具体要求。
“一定要派出最精干、最得力、最能代表省应急厅水平和形象的队伍。”陈年山这样说。经过层层筛选，两名专家确定为中钢集团武汉安环院的谭贤志和武汉理工大学设计院的许本法。
专家确定了，应急管理人员派哪个呢？陈年山和基础处负责人仔细合计，思忖再三，“窦宝永”三个字出现在陈年山的脑海里。
（专家会诊组工作照）
“业务精湛、认真负责、吃苦耐劳、不怕牺牲，在非煤矿山领域摸爬滚打15年，完全可以胜任。”陈年山说，“唯一的，他身体能不能承受高原反应，我不能确定。”
陈年山找到窦宝永，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他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身体完全没问题，咱当兵出身，身体好着呢！”窦宝永一口北方腔，爽朗地笑着揽下了这个“苦差事”。
“苦差事”远比想象中的要苦。西藏素有“世界屋脊”和“地球第三极”之称，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区，也被称为“生命禁区”。位于藏南的山南市地下矿山普遍海拔较高，基本都在4000米以上，空气稀薄，太阳辐射强，紫外线尤其强烈。
（专家会诊组工作照）
8月19日，窦宝永向《湖北应急管理》记者回忆在山南工作的6天，笑着说：“我这么黑，脸都晒得通红。许本法的脸被晒爆了皮，一出汗就渍得生疼。”
7月22日晚上8点，窦宝永和两位专家抵达山南市。因为高原反应，3个人都感觉头疼不已，睡不着觉，“个把小时就要醒一次。”尽管这样，第二天一大早，窦宝永还是按计划带着专家动身了。
在山南市的6天里，窦宝永带着专家，每天都忍受着高原反应，坐车赶路、下井检查、反馈交流、指导帮助。“每天晚饭没有早于晚上8点吃的，有时候9点还饿着肚子。”
曲松、加查、桑日、隆子、扎囊5个县的7家非煤矿山，都留下了窦宝永一行认真工作的身影。
“辛苦没有白费，我感觉是没有给省应急厅丢脸、没有给湖北丢脸。”窦宝永欣慰地说，6天的拼命工作，得到山南市相关方面的高度肯定。山南市应急管理局党组书记李绍荣对他们的工作和表现十分敬佩。“他认为我们给企业指出的问题非常接地气，特别是指导企业如何整改落实，很受企业欢迎。”
从山南离开的时候，藏族同胞给窦宝永和专家献上了洁白的哈达，用这种至高无上的礼仪表达心中的敬佩之情。
施政在工作队提交的工作报告上批示：时间虽短，效果很好，是主题教育开展以来取得成效的生动体现。
赴藏工作只是窦宝永15年安监工作的一个极小片段。
窦宝永1980年底入伍，在空军某部服役，从普通战士到正团级干部，一干就是25年。2004年4月，他从部队转业到刚成立不久的湖北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现为湖北省应急管理厅）。
在部队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生活了25年，窦宝永对社会实际上并不是很了解。“就像一张白纸，就想着找个单位、干个工作就行了。”窦宝永向记者坦陈。
（窦宝永工作剪影）
到安监局报到后，窦宝永被安排到安监一处，负责全省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监管工作。时任湖北省安监局局长詹才泳有次找他谈话说：“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争取花3年时间，能说几句内行话。”
局长的这一番话，让本就有些茫然的窦宝永压力骤增。然而，25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这个天津汉子肯吃苦、不怕累的作风和精神。“我当时就想，既然来了，就是二次就业，就跟在部队一样好好干，干出点名堂来！”窦宝永向记者吐露心声。
当时，安监一处的处长是程跃祥，现为省应急管理厅二级巡视员。原省安监局副巡视员郑应国、现省应急管理厅调查与统计处处长刘涛等人，都是他的“前辈”。“处里的同事都非常好，都愿意教我。”窦宝永说。
（窦宝永工作剪影）
窦宝永转业的时候任副调研员，论级别比当时还是主任科员的刘涛要高。即便如此，窦宝永总是虚心向刘涛请教问题。“那是我师傅！”在窦宝永的办公室，他用一贯的爽朗腔调告诉记者。
当时，刚进入岗位的窦宝永对非煤矿山完全陌生。“我以为矿山就是山，谁知道地底下的也是矿山。第一次看到‘掌子面’这个词，心里嘀咕‘这是什么面？’”
“不学习不行！到下面检查，一出口就是外行话，会让人瞧不起，叫人戳脊梁骨，也影响机关形象嘛！别看我黑，我还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窦宝永开玩笑地说。
窦宝永与记者谈到学习，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大部头书，叫作《金属非金属矿山安全》。“这是我起步的学习教材，家里床头柜上还有一本，每天临睡前，我都要翻上几页。”
时刻保持学习的状态，是窦宝永一贯的作风。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促使窦宝永不断地向书本学、向同事学、向现场学、向专家学……时至今日，每次出差检查前，他都要把上级文件要求、法律法规条文、被检查企业的详细情况，逐一了解清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完成出差的任务，要么不干，干就干好，瞎混可不行。”
2005年，钟祥市磷矿镇秦冲磷矿发生透水事故，窦宝永随同前往处置。遇难工人遗体从矿井里被推出来的情形，深深刺痛了窦宝永的心。从那时起，他就立志“一定要把安全监管工作干好”。
“安全监管就是行善积德。”窦宝永说，“因为我们的监管，少发生一起事故，少死一个人，社会就多一个幸福的家庭。”
（窦宝永工作剪影）
15年来，安监一处换了几任处长，人员变了又变，窦宝永成了“钉子户”，一直在矿山口坚守，“位置没变，干好非煤矿山安全监管工作的初心一直没变，这份使命和担当一直没变。”窦宝永说。
窦宝永刚进入安监部门的时候，全省有五六千家非煤矿山企业，所有行政许可资料都集中在安监一处审核。“恩施州、黄冈市各有800多家企业，那时候恩施州的同志来送资料，下了车，需要雇一个挑夫把资料挑到我们办公室来，走廊里堆的全是。”
（窦宝永工作剪影）
窦宝永和同事每天看这些资料，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工作日在办公室受理非煤矿山行政许可资料，开具受理通知书。周末就下去核查，哪有什么休息日、节假日？那是真的‘五加二’，不然根本忙不过来。”窦宝永回忆。这种局面，直到2008年省安监局成立行政受理中心，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就算下去核查，也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骛”。通山县有家企业就在九宫山山脚，窦宝永和同事3次前往该企业现场核查，都没有到九宫山去转转。
干非煤矿山很辛苦，那些矿山企业，大多位于偏远的大山里。2017年省安监局开展“双随机”检查，由程跃祥带队到十堰市郧阳区南化塘镇某尾矿库检查。尾矿库的另一侧就是陕西，要到尾矿库，必须从陕西渭南境内穿过。一同检查的安监三处副处长曹新谷开玩笑地说“：人们都说干危化辛苦，现在看来比矿山还是要好一点，起码化工企业还在城里。”
（窦宝永工作剪影03）
累在窦宝永眼里都不是问题，伴随矿山安全监管之路的，还有危险。也是在十堰，窦宝永带着安监一处的同事吴英毅到企业检查，山路很不好走，在一个危险路段，他们坐的越野车发生了一点状况，有一个轮胎悬空，下面就是悬崖。险情排除后，一行人还笑称“司机技术好”。
干矿山监管，鞋子也是一大消耗品。“每年穿坏两双皮鞋。”窦宝永给记者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他带队到十堰检查尾矿库，突然遭遇“坨子雨”，被淋得浑身湿透不说，新买的一双皮鞋，陷进尾矿库的泥浆里，成了“泥鞋”。晚上回到宾馆，窦宝永将皮鞋冲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不料皮鞋的鞋底和鞋帮“闹分家”。“打那以后，我买的皮鞋从未超过150块钱，穿坏了也不心疼。”窦宝永说着，抬起脚跺了跺，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窦宝永工作剪影）
“有句诗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只是听专家说，终究只能一知半解。该下的井，一个都不能少。”窦宝永说起下井，就如同谈家常一般轻松。可只有干过非煤矿山监管的人才懂得，只要是到企业检查，晚上就没有正点时间吃饭的。2012年，窦宝永和同事一起到松滋市某矿山企业搞验收，从现场回来就召开评审会，一直到晚上10点才结束。“我开玩笑说，夜宵和晚饭就一起吃了。”
这种状况得到曾任安监一处处长陆成梁的证实。“有一次窦宝永到企业检查，晚上8点多，我给他打电话谈事，他刚刚升井。”
安全监管既要严格，也要搞好服务；既要讲原则，也要有一定的灵活性，让企业主动接受监管，而不是一味地“横眉立目”，这是窦宝永15年监管工作的心得之一。“比如到企业推行标准化建设，我就跟企业讲意义，即使没评上，也是一次系统地学习、掌握安全管理规范的过程。告诉企业员工要把标准当习惯，而不是把习惯当标准。”
2016年，窦宝永和安监一处的同事王弘滨带专家检查来凤县某尾矿库，发现该尾矿库没有取证，但是排尾却已经完成了二分之一。检查结束反馈意见的时候，窦宝永提出要对企业非法行为进行处罚。企业负责人对其他检查结果都表示接受，唯独不接受处罚。
“双方僵持了，会议眼看着进行不下去了。”王弘滨回忆，当时他都懵了，不知道怎么办，“关键时刻窦宝永显示出了高度的灵活性。”窦宝永说：“既然会议开不下去了，那就不开了。如果企业不接受处罚，我们就把线索带回去交给省安监局执法总队，由他们来处理；如果企业接受处罚，那就交给县安监局来处理。”
听闻这话，该企业负责人顺着台阶下，表示愿意接受县安监局的处罚。一场看似无法收场的风波得以化解。
从事非煤矿山安全监管工作15年来，窦宝永平均每年都有80天以上在出差，每年检查的企业不低于70家。
“这些事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记者问。
“我把每天的重点事项全都记下来，存在电脑里了。”
记者看到，一个名为“工作日志”的文档，以天为单位分成了一个个表格，每个表格里面，记载了当天的工作内容。“有事多记，没事少记。到年底，我就做个盘点。”
采访前跟窦宝永沟通时，他一再说“我干的是每一个安监人都在干的平凡事，没什么值得说的。”采访结束时，他说：“我在部队，29岁就是副团，我始终记得老首长在我任职的时候对我说的一番话，他说，不要把自己的进步认为是你自己有多了不起，组织培养、重用和自己努力，缺一不可。”
这，就是一个25年军人、15年安监干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最好注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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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湖北应急管理杂志
☞编辑：张源源